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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來慚愧,在印度自己開伙的次數少之又少,偶爾有機會輪到我掌廚,煮的也都是超級簡單的稀飯,最多再打個蛋或加些青菜;好在最後都頗受好評。

第一次下廚,是在加爾各答。

一如往常,禮拜五傍晚七點,我敲開Nino家的大門時,發現這個兄弟臉色發白,精神不是很好。話說他才剛從泰國跟女朋友渡完假回來,現在應該滿面春風才對,怎麼看起來完全不是這麼回事?

「嘿!兄弟,你怎麼啦?工作不順利嗎?」

「不是;我肚子不舒服已經快一個月了,在泰國還好一點,可是一回到加爾各答又變得更嚴重......」

說著說著,Nino把門一關,又立刻往廁所報到去。

每個外國人來到印度,一定都會碰到拉肚子的問題,雖然隨著待在印度的時間增加會慢慢適應,可是像Nino這般在印度快一年了還是不適應的例子,仍然比比皆是。雖然我因為來自另一個以米為主食的國家,得以縮短適應期,可是面對太辣、太油、或「太難辨識到底是什麼東西」的食物時,我還是選擇「保持距離,以策安全」。

「喔......天哪;那你最近都吃什麼?」隔著廁所門,我關心地問他;

「晚上在家就自己煮pasta;可是中午在公司他們只有咖哩,大概就是因為這樣才一直好不了吧......」Nino的聲音聽起來顯得很無奈。

我往廚房一看-----果然有堆積如山的各式pasta。

「可是pasta也不好消化,對你的胃不見得好呀;」放好行李後,我幫自己倒了一杯Pepsi,坐在餐桌旁;

「我知道,可是有什麼辦法?再說,至少是我自己煮的,不用擔心衛生問題;」此時,Nino已經從廁所出來,坐在我對面。「我不想在家裡還要吃印度食物。」

我同情地看著他,腦袋裡轉著各種解決方法。「你可以煮米呀;」我建議;

「我又不會煮米,我只會煮pasta......」

「很簡單的;你明天弄點米來,洗乾淨後加很多水,就可以放在瓦斯爐上直接煮......」我開始傳授他「第一次煮稀飯就上手」的速成祕訣,還大量宣傳米飯好消化,價格便宜的種種優點。

Nino想了想,「明天早上我去附近的雜貨店找找看有沒有米可以買;今晚我們還是吃義大利麵好了。」

隔天,我一大早就出門逛街,直到下午四五點才回去。一進門,就看到餐桌上放著的一大包米。

「Hey,Minuetto!我今天把米買回來了,你看這樣夠嗎?」

我盯著那包絕對可以一次餵飽十個壯漢的米問Nino,「你是買了多少?」

「一公斤吧。」

兩個人(大部分時候是一個人)要吃一公斤的米,而大部分時候的那個人還是不會煮的......我搖搖頭,洗手準備進廚房。

雖說是煮稀飯,沒有任何配料還是顯得寒酸。打開冰箱,翻出兩顆雞蛋跟幾個番茄;「蛋可以作成茶碗蒸;番茄就切碎加在稀飯裡好了,」我心裡盤算著,開始洗米洗菜。

Nino看我開始動起手來,也很有信心地把廚房交給我,繼續回到他的網路世界。可是過了幾分鐘,米正要下鍋裡煮的時候,突然間停電了。

停電對瓦斯爐沒有影響,但沒有光源對火侯無法控制;我跟Nino又連忙翻出幾根蠟燭點在瓦斯爐周圍(還不能離爐火太近);眼看光線還是不夠,只得連手機裡的手電筒功能也用上才勉強克服。所以,常常要一手拿著手機對準爐火上的鍋子,另一隻手調整火侯或者添加食材。最初下鍋煮的是生米,而印度米又需要較長時間才能煮軟,所以一頓簡單的晚餐也耗了快兩個小時才完成。

晚餐上桌了。Nino看到這一大碗白白的,帶點鮮紅(因為有番茄),還冒著熱氣的東西顯得很興奮。「這看起來比黃色的咖哩好多了。」

「試試看吧;」

Nino馬上挖了一大湯匙塞進嘴裡,「嗯!很好吃呀!米這樣煮就好吃多了!」

「呵呵,真的嗎?」

「真的;從以前我就不喜歡吃米飯,所以當我說好吃,代表真的覺得好吃,」Nino一邊說著,一邊又挖了一大湯匙。

那晚,我們兩個人嗑掉了大半鍋的番茄稀飯;剩下的部份,後來變成Nino上班時的午餐(「帶去公司用微波爐熱一下就可以吃了,多好!而且我也不用吃咖哩!」);過了一個禮拜,Nino的腸胃問題也解決了,只不過,米還是一大包地放在冰箱裡......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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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後幾次在Nino家下廚,目的都是「在我們各自回國前把這包米給解決掉」,能變的花樣也很少,頂多就是加不同的配料而已(話說回來,市場裡我們認得的東西也就那幾種);不過同樣是煮稀飯,在VSSU下廚就是完全不同的經驗。

六月初報到的日本人Takeshi,雖然看起來是個健康寶寶,也毫無例外地在第一個禮拜內宣告腸胃不適。某個早上,他摀著肚子走進餐廳,跟Deb說他身體不舒服,只要拿點水果跟礦泉水。

早餐後,經過他的房間,我關心地敲敲門,「Takeshi,你還好嗎?」

「嗚......肚子很痛,什麼都吃不下......」

「嗯......要不要我幫你煮一些......ㄟ......有很多湯的米飯?我忘了英文怎麼講......」

「對對對,我也忘了英文......真的嗎?有的話就太好了!」

我叫他繼續回床上躺著,回頭找Deb討論。

「Deb,我要幫Takeshi煮中餐。」

Deb顯得不太相信,「You,cook?」

「沒錯;我需要一些米,很多水,還有大鍋子,OK?」

「OKOK.......」

到了中午十二點,我跟Deb一起往廚房走去,後面跟了一大群看熱鬧的。

米----有已經煮好的,可以省不少時間;

水----一大壺,夠用;

鍋子----大中小各種尺寸隨便我挑;

我把冷水加到已經裝了飯的鍋子裡時,眾人「嘩」了一聲;一邊煮著,我一邊跟Deb解釋,這種不停加冷水的煮法,會讓鍋子裡的米飯”overboiled”,最後就很好消化;他邊聽邊點頭,再翻譯給其他人聽,又是一陣的「嘩」。

煮著煮著,鍋裡的滾水突然要冒了出來。在一旁監督的Deb急忙要關火,可是看到我把冷水往鍋裡一倒,就又恢復正常,顯得不可置信,好像我在變魔術一樣;

「倒冷水進去,水溫降低後,它就不會冒出來了;OK?」

「......」

「下次你自己煮一次就知道啦!」

煮了十幾分鐘,起鍋前打個蛋下去,大功告成。

吃了一個禮拜的咖哩,當Takeshi看到這鍋熱騰騰的稀飯,整個眼神都亮了起來(兄弟,你只吃了一個禮拜,我吃了快半年呀......)。別人問他好不好吃時,只能依稀聽到”good”,因為他還在忙著吃......。

**************

在VSSU其實沒有太多下廚的機會,這次純屬偶然;而且,有專人每天幫你照料三餐,量又十分充足,怎麼可能好意思挑剔好不好吃這種事?唯一要擔心的只有衛生問題,這也是為什麼,兩次出手都跟腸胃出問題有關。

希望下次輪到我煮飯的時候,不是哪個人又鬧肚子了。

[圖說:在印度的第一頓晚餐,是Nino煮的pasta;他真的很會,不過恐怕也只會煮pasta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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