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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朋友敘舊的時候，常常跑出「當年我怎樣怎樣」這種話語。沒辦法，既然是敘舊，當然就會把以前的事情拿出來講，於是誰向誰告白結果被發好人卡，或者誰期末考前寫卡片給老師以免被當掉這種糗事，就變成大家互相取笑的話題。

敘舊時拿出來講講無傷大雅，另一種場合就尷尬了。例如說，開會的時候老闆對著你大發脾氣；「為什麼這個東西做不出來？我們當年都怎樣怎樣......」這時候，在底下挨罵的人，心裡難免咕噥：你是你，我是我，你當時做得到不代表現在也做得到......等老闆罵到滿意了，大家才得到解脫。

當然沒有人喜歡聽訓。但換個時空場景，自己也常常變成那個訓話的人。

五月底，AIESEC老骨頭聚會；上禮拜，又跑了一次政大。這似乎變成一種例行公事，每年五月總得空出一個週末下午，回校園去認識一些新面孔，然後吃力地回想當年自己做過什麼事情。

可怕的是，記憶會隨著時間慢慢折舊。當然，有些刻骨銘心的事情依然鮮明，但細節早就還給歷史了。偏偏學弟妹想知道的，就是那些細節。

於是報應出現在自己身上。只能一次又一次講著同樣的故事，然後在尾巴的時候告誡：這是我們的經驗，你們不見得要照著做。

那些故事，都只是一段段永遠回不去的從前。

這恐怕也是最難的部份吧。沒有人敢打包票，如果重新回到以前，自己還會不會做出一樣的事情；所以，當別人想從這些吉光片羽中找到任何可以學習或模仿的，真的不容易；自己更不可能把這些破碎的記憶，當作什麼不可侵犯的教條，硬要別人活生生吞下去。

回憶有趣的地方，就在於無法重現。就像跟學弟妹聊天一樣，正因為自己不可能再回去他們的年紀，他們的位置，反而更珍惜記憶裡那些破碎的回憶；人生也因此而更加美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