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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一個週末,參加了大學的系友餐會。全場六百多人,在將近三個小時的聚會中,只見每個人都忙著交換名片、攀關係;而剛出社會的我們,討論的話題則是:誰跟誰分手了?誰跟誰在一起?誰要出國了?去哪個學校?

想要找人聊聊大學時的回憶,換來的卻是:「你要當記者呀?以後要請你幫我們多多報導唷!」「打算在媒體待多久?要跳槽的時候記得給我個電話!」「採訪到內線消息通知一下!」

雖然名為系友餐會,來的人卻都不太關心過去的事。在一大群人的熱烈交談、互換名片時,我想起洪蘭老師上過的課:記憶是可以重組的。昔日的大學同學、學長姐、學弟妹,如果不能成為自己人脈中的一部分,似乎就從記憶中被刪除了。

察覺到這點的同時,我同時也發現:我跟這些相處了三四年的同學間,似乎已經出現了不少的隔閡。

究竟是什麼造成這樣的隔閡?

Day 1

如果要票選全世界最勇敢的國家,台灣絕對能排進前三名。不過,台灣是不經思考的「愚勇」。

從地理位置來看,位處西南太平洋的台灣,恰好是中國大陸進入海洋的第一道障礙;北起長江,南至珠江,不論是船隻或飛機進出這塊領域,一定都會經過台灣──而這段中國大陸的東南沿海,正好是二十年來帶動中國大陸經濟成長最重要的產業聚落。上海、蘇州、杭州、廈門、廣州……這些全部都是重點發展的沿海城市;而這些地方得以快速現代化,又不得不提到眾多台商在背後的推波助瀾。

台灣-上海-廣州之間的三角地帶,已經成為亞太地區,甚至是全球最有發展潛力的地區;然而,這三個地區中,台灣的國際化卻是最讓人失望的。國際新聞的缺乏,導致人民無法認清台灣的當前的處境,政府的政策制定也無法順勢而為,只能依據不理性的意識形態盲目前行。

往西,兩岸直航後台北飛上海的時間就跟飛香港差不多; 往南,一個小時內也可以到達菲律賓;往北;四個小時就是東京、大阪。身在台灣,等於一出國門就到人家家裡去了。

在這種環境之下,台灣哪有本錢不理國際情勢?

Day 2

記者,就只是記者。

當一般人談論到新聞工作時,想到的可能是水門案中的兩個記者,他們是如何如何勇敢地揭發尼克森的醜聞;或者是在戰爭中跟著軍隊出生入死的戰地記者,如何地冒著生命危險傳回戰場上真實的情況。

如此說來,似乎新聞記者一職,必須要道德絕對高尚,或是精通十八般武藝的人才能適任;但對這位第一個獲得普立茲獎的亞洲記者來說,事情並沒有那麼複雜。

在他述說如何進行採訪的同時,並沒有提到多少可歌可泣的事蹟,只有記者每天都會碰到的問題:一張照片背後會有什麼故事?社會大眾都知道的事情還有沒有報導價值?如果要把這個報導完成,我還得花多少時間?這樣做到底值不值得?

棒球場上有這樣一種說法:一個打者在整年的球季中大約有四百次的打擊機會,而好的打者只是在這些機會中做了比較多次正確的選擇而已;而他們之所以會有正確的選擇,依靠的是平日不斷的練習,持續在球技上精進,才能夠把握每一次的打擊機會。

努力工作。這是這位資深的前輩給我們唯一的忠告。

Day 4

看到好久不見的司徒老師,上起課來倍感親切。遺憾的是,司徒老師近年來沒有在大學部開課,就連專為畢業生舉行的座談會,當年也因為SARS取消了;所以,今天能夠聽到司徒老師親自講解策略矩陣,格外覺得珍惜。

政大企管系有重視教學的傳統,尤其強調對學生的邏輯思考訓練;這個要求除了反映在個案教學外,連報告撰寫或上課的問答,也都要有一定的脈絡可循;因此,其實我自己也蠻能體會司徒老師所說,記者都只會寫稿,可是不會問問題的情形。

如果記者只會寫稿,而對要報導議題沒有一個整體的架構去了解,是要如何去組織一個訪談呢?即使勉勉強強做了採訪,恐怕也沒有辦法真正發現核心問題,不是誤解受訪者的意思,就是變成受訪者的宣傳工具;最後,報導寫得再好,也不會是有份量的報導。

司徒老師很謙虛地說,策略矩陣這個架構只能用在探討企業的策略問題上;但他教給我們最寶貴的,卻是整個矩陣的嚴密與可延伸性。這也是日後我面臨記者工作時必須具備的能力。

Day 5

「你們要趕快去補課!」

書到用時方恨少;離開學校以後,才發現自己書看的還是不夠多。除了在專業上的磨練外,基礎的閱讀更是少得可憐。

從前的讀書人要讀遍四書五經才算有小成,更不用說接下來的十三經、二十五史;而西方對大學生的要求,則是亞里斯多德、柏拉圖、亞當斯密、莎士比亞;但在台灣的我們,卻連一本古文觀止都很難從頭到尾看完。

有句笑話是這樣說的:所謂經典,就是大家都知道,可是沒人真正讀過的書。然而閱讀經典卻是與思想偉人交往最好的方法。唸社會學的,不能不知道韋伯的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;唸經濟學的,一定要知道亞當斯密的國富論;唸管理學的,很少有人沒聽過彼得杜拉克的管理的實務。如果我們想要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得更遠,第一步就是要了解這些偉人到底因何而偉大。

後記

回到一開始的問題。

畢業之後大家各奔前程,而我選擇了一條跟同學比較不同的路。

就像這一週課程學到的,我追求的是更國際的視野,更努力的工作態度,更縝密的思考,還有更廣博的知識。

能賺錢當然很好,但財富的衡量標準並非只有金錢;人脈固然重要,但建築在相互利用上的人脈是很薄弱的,只有朋友才能維持一輩子的友誼。

如果說這些就是我與那些同學的差異,那麼我會衷心期待,我接下來即將發生的改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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