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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曼谷飛回台北的班機上,我的位子是最左側的靠窗座位。傍晚時分,航程剛好進入台灣領空;我拉起窗戶,想一窺久違的福爾摩沙;這時,旁邊的日本旅客滿臉歉意地拉拉我,「對不起,窗戶可以關起來嗎?」他指了指座位前方的小螢幕,「我的電影會看不到。」

對不起,我只是想看看我的家鄉而已,我在心裡說。我關上窗戶,不讓外頭的陽光影響機艙裡的光線。只是我還記得,約莫也是去年的八九月,也是傍晚時分,人也是在沿著台灣西部海岸線,從高雄飛台北的班機上,與某個一直約不到的企業主偶遇,進行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獨家專訪。當時,整架飛機內外,都覆蓋了一層金色的落日餘暉。

那篇文章,後來成了我第一份工作的告別作。

當時的我,還是ㄧ個隨時都想逃跑的小記者。知道自己會寫文章,也知道老闆要什麼,更知道該怎麼用聰明才智應付這一切。但血液裡一股莫名其妙的反動,卻常常把自己從社會的洪流中抽離。講白點,就是想逃離這一切。

後來,我很不負責任地把工作辭了,當了一個月的free lancer,賺到機票錢後,提著行李到印度,自我放逐了八個月。說放逐有點沈重,因為每天都得跟人接觸,也得面對一個一樣很難纏的老闆,甚至生活也不如想像中的貧苦----每天早上,可是有人煮好茶等著我喝的。但至少,那是一個逃到最後,你已經無處可逃,必須轉過身來勇敢面對一切的地方。

對於這個不負責任的決定,我只有一個要求。我希望它是一個可以拋掉過去一切,重新開始的起點。

這段時間,當然發生了很多事情。好的、壞的、很壞的、壞到不能再壞的.....沒錯,不好的經歷遠比好的多。雖然人總是對好事印象深刻,但那遠遠比不上對壞事的深惡痛絕;但也正因為這樣,我開始思考,同樣歸類在開發中國家,東亞的小島台灣跟南亞的大國印度,究竟有多少差別?如果放下所得、國籍、種族、語言種種的隔閡,人與人之間的互動,是會比現在更融洽,抑或更加疏離?

八個月的時間不夠讓我回答這麼大的題目;我只能把它跟我的行李一起帶回台灣。

接著,我得試著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。這個,就是新開始。

一年前的那場採訪,採訪的同時,已經感覺到自己的邏輯思考與臨場應變能力已經比剛入行時好太多,才有辦法在北高航線的短短數十分鐘內問出自己需要的材料;而在這八個月的歷練後,飛機載回來的,也不是只有一個行李箱,一個大問號,跟一個不負責任的年輕人而已。

八個月,時間其實沒有很久。但是對我來說,就像換了一個人生似的。更精確地說,應該是發現自己原來是誰。即使現在要從非主流回歸主流價值,我也知道,自己的位置應該在哪裡。

這也是為什麼,想要換個部落格重新開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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